2017年5月6日星期六

有生之年‧茫然塵土夢 (21)

有生之年‧茫然塵土夢 (21)







「哥!」... 個多月的孤獨,見到了親人,流的淚有怨、有喜。子材輕輕推開妹妹,扮了個鬼臉逗着向陽笑,說﹕「妹,難為你了,你有沒有爸媽的消息,很想他們啊!來,今天我出『雜更』肚子餓了嗎和你一起吃晚飯。」他們隨便找了一家吃的坐下,子材很詳細問了向陽的近況,向陽直言不違告訴子材關於學校、二十四樓和文戰隊的事。子材聽後眉頭皺了皺,說﹕「你知你有多危險,今天上街抗暴,對抗的是真槍實彈... 另外你將這些告訴我,不單你有危險,你們抗暴的一羣都會有危險,雖然我和你是兄妹,但某程度上是『對立』,即使是你最信任的至親,也不應透露半點,你要清楚的明白和記着這一點,知道嗎?」向陽覺得很矛盾,也很委屈,之前有可苗、後來有立行,現在有自己的親哥... 自己好像走上了一條「六親不認」的路。她扁着嘴對哥說﹕「人家信任你,是我哥。」子材伸手過來,緊握着向陽雙手說﹕「當日爸說的話,我記在心裏,『要做一個人,做一個真正的警察,千萬不要做民族敗類!』不過你還是要小心,別這容易信人啊。」




星期二的晚上六時,文戰隊約好了在油麻地一家不太顯眼的左派小學聚集,準備星期六的街頭突擊演出。五時左右,文戰隊的各負責人先到場,安排演出節目和人選,及具體分工。在研究討論中,焦點卻放在向陽身上... 威叔很主張讓向陽站上「前綫」,給她一個鍛練機會,但章叔和進叔則認為向陽是個新隊員,太早任用,會對其他隊友多少有影响。威叔說﹕「向陽備有兩個條件参加這次戰鬥,第一是我們常說的,她是『工人階級後代』,根正苗紅,她父親受港英殘害,苦大仇深,很有自心的積極作用﹔第二是她原來的學校單位經己在上次錯誤行動,被港英連根拔起瓦解了,前赴者身份暴露及被捕判囚,後繼者青黃不接﹔反觀向陽要是留在文戰隊長期培養,應該是一面鮮明的旗幟,政治思想和文藝技術是可以鍛練出來的,我很相信她會應付得來。」威叔這位政治指導員斬釘截鐵說個道理來,是重點培養,續說:「她今年經己能穩升中三,在暑假期間,我建議文戰隊保送她和幾位積極、有潛質隊員,参加深圳軍區的文工團文藝訓練班,和廣卅部隊辦主席四個偉大學習班。」




經過幾個晚間在「三妹屋企」排練後,一些簡單的主席語錄歌、邊唱邊舞,難度不高﹔朗誦則如背書般,學生之拿手好戲,加幾個動作構成圖形,簡潔平易﹔打鑼打鼓、紅旗揮舞、手持寶書,演出烏蘭牧騎戰鬥在草原,志氣激揚﹔壓軸是「大海航行」。各参與戰鬥演出隊友,個個鬥志昂揚,就是等待着星期六這一天....



星期六下午一時左右,北角春秧街,電車在路中間的路軌行駛,街道兩旁攤檔,買衫褲鞋韈的、塑料盆桶的、蔬菜水菓的,擾擾嚷嚷、行人如鯽。畧有不同的是,有一架小車不太起眼泊在本來是個攤檔位置,正是在一家英資銀行分行的前面。車子的附近,三三兩兩有幾批本來「不屬於」這種環境的人,開始集結,他們其中有工人、學生、文戰隊隊員,還有... 警察,上面的除了是警察沒收到通知外,其他都是有目的而來。偶然間幾個文戰隊友碰個面,不打招呼,只是用眼神表示鼓勵。不一會,幾個工人叔叔在附近樓宇梯間取出演出鑼鼓道具橫額紅旗,文戰隊一接紅旗站在英資銀行前,紅旗一展一揚,十個文戰隊員一擁而上,右手緊執「紅寶書」抱在胸前,昂首收腹,高聲莊嚴宣佈「『官津補私學生文藝戰鬥隊』為支持反英抗暴鬥爭,街頭演出開始....   這時間,停泊在旁的小車經己駛在電車路上,攔阻了正想通過的電車,四週人羣開始「沸騰」起來,有人鼓掌,有人叫好!在演出場地的附近,工人叔叔經己佈好防線,本來剛才還準備到英資銀行「簽簿」的警察經己不知躲了在那裏。十多分鐘的表演很快完結,在場做觀眾的文戰隊員,從衣服中取出一叠叠傳單,往天上一揮,附近樓宇的也從高處將傳單撤下來,整條春秧街中段只見紙張在天上飛舞,下面表演的文戰隊員迅速疏散,幾位隊員按安排擠上那「封路」的小車,在旁的工人叔叔說﹕「快!防暴隊經己在英皇道,向東走,快!」他們掩護小車離開,當小車轉右入糖水道,一位女隊員發覺,問﹕「向陽呢她沒上車!」在車上的女班長,笑笑的指着在電車站人羣中,探頭探腦像很焦急等電車的向陽,說﹕「這小鬼真靈精!」





向陽一步踏上被堵塞後的等一班電車,她坐在門邊的橫坐,很快電車便擠滿了乘客,站在她旁邊和坐在她對面的是兩位「工人叔叔」,他們似乎不為意的對向陽招招手,表示「一切安全」。這班車是開往西環,途經西行英皇道,防暴隊還被堵在路上,電車排了一條長長的車龍,乘客等得不耐煩紛紛落車,英皇道滿滿的車和人,向陽和工人叔叔都笑起來。

 ---------第三章完--------



(筆者註﹕上面故事,筆者並不在場,是當年親歷其境的前輩口述告知,如有誤謬,請原諒及指出賜教!文中有誤植白字,仍筆者學術不足及疏懶校對,也可能行長文勞累所致,煩請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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