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4月8日星期六

有生之年‧茫然塵土夢 (17)

有生之年‧茫然塵土夢 (17)







這一天,因為是末期考試前夕,學校預多些時間給同學們自修,正因如此,很多學生在學校操場温習。向陽和可苗剛走進校園,便有一隊穿防暴裝備的警察從大門衝了進來,將操場封鎖。跟着,學校的廣播響起,要求所有「不涉事」的學生馬上返回課室。由警察進入校園到廣播,本來很平靜温習的學生均感到愕然和意外;



前些時候在這操場近校務處,發生了一件事,幾個學生和校長理論,其中一位看來是較高年班的對女校長說﹕「我投稿給報社是有關香港的教育制度,是個學術討論,沒有任何煽動成份,也不涉及目前香港動亂,辦報社的團體也是合法社團,為何校長要警告和處分我」女校長說﹕「你知道那份刊物是左派的嗎我們學校是絕對不准學生談政治... 」在場的另一位學生頂着校長說﹕「校長說是有左、右派俱分,那不是政治嗎討論教育又怎可能會跟政治掛上鈎跟着其他的七嘴八舌跟校長理論起來。女校長一張嘴巴怎敵得過幾個女學生,漲紅着臉說﹕「你們給我返回課室!」指着高年班那位學生說﹕「你在校外参加政治團體,在校內煽動同學與學校對抗,我要開除你學藉!」校長這言一出,附近又有幾個學生加入支持被罸的高班生,校務處走出幾位老師,看來是支援校長,場面開始有小小混亂;最後校長對這羣學生說﹕「你們馬上返回課室,否則我報警!」這十多個學生那會就範.... 警察如狼似虎把十四個女學生帶上囚車。在她們被帶走時,向陽仍呆立在操場上﹔她親眼看見新蒲崗,木彈槍將左校女學生擊倒在地上,腳骨折斷、血肉模糊﹔也親眼看見父親滿身還淌着血的傷口,當她聽見被帶走的其中一個女學生,上囚車前經過操場,高聲向學校各樓層站在欄前圍觀同學,呼叫「革命無罪,造反有理」「打倒奴化教育」,向陽一股熱血湧上心頭,好像是對她的一個號召... 「行動起來吧」!



當向陽有這個衝動,企圖站出去聲援被捕同學時,一雙有力的手緊緊按在她肩膊上,耳邊有人從背後小聲的對她說﹕「莫衝動!小心隱蔽, 保持有生力量﹔鬥爭要有理、有利、有節!」向陽轉個頭來看,按着她的同學很面熟,看年紀應該是高年班學生。這時的向陽﹔爸在廣州接受治療,媽也要在廣州倍伴,哥不想讓政府知道他是「暴徒」家屬身份,不能經常現身接觸,她好像是個孤兒,此刻好像是遇上了親人一樣,她雖然聽不明對方的說話,但明白對方是個「同路人」。她强咬着嘴唇忍着淚水,說﹕「姐姐,你知道我.... 」「我知,這裏不『方便』,今天放學後才談,我在二十四樓等你,你知在那裏吧。」


二十四樓是個什麽地方它是一個合法的,主要面對青少年學生的文藝社團,它成立於中國改朝換代前夕1948年,港英政府在1949年一次過封閉了幾十個親中學生團體,二十四樓(註﹕二十四樓在此文中只是個代號,筆者不便列明,請原諒)是唯一「幸存」..... 其實英國老狐狸故意留下這一個,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便容易了解和找出香港青年學生的動向。二十四樓背後是受國內「工委會」領導(香港工作委員會)的香港「地下」學界,他們要求將這個碩果僅存的基地,裝扮成為一個藝術團體,經常有戲劇、舞蹈、合唱、輕音樂、中樂等文藝活動和演出,由於主要是面對青年學生,針對學生「疾苦」,有各類各級學科補習班和研討會,藉此發展積極份子及「地下」人員﹔全盛期有三個會址。


放學了,向陽一口氣跑到二十四樓,那位高年班的姐姐經已在那裏等着。她見向陽來了,坐下後很親切的向她介紹﹕「我是中七班的余立行,這裏人家給我花名『鱲魚』,你叫我立姐吧!你家的事『我們』都知道。」立行一提起向陽「家事」,這個孤兒淚如崩堤,一張紙巾送到面前來,向陽抬頭看,是曾站在主講台的葉宇騰,還有在旁的幾位,主動移座椅過來圍成一個圈,很熱誠的關心和問候向陽。立行看來是二十四樓主事人其中的一個,她先說說今日在學校發生事的情況,她說﹕「這件事我自己要負責,大家學習主席的話不足,事出也太突然,沒時間溝通研究,沒有心理準備也沉不住氣,本來是一個『口頭警告』或記一個『小過、大過』,事情便可以化解,但大家不懂得的是,我們鬥爭對象不是學校,是『奴化教育制度』和港英政府,不應該跟學校對着幹。」她停了停,眼滴下淚說﹕「港英拘捕了我們十四位同學,其中部份是我們的『積極份子』,還有幾位是無辜的同情者,聽說明天以『緊急法例』宣判,我們學校的存在力量一下子瓦解了。」她將目光移到向陽臉上,說﹕「你爸爸出事的第二天,我們經已接到通知,你在我們學校,但我們不知怎樣才能和你『聯系』起來,所以我今天不讓你衝出去,要保着有生力量。」向陽心在想﹕「我終於找到『地下』組織了。」

如有誤謬,請原諒及指出賜教!文中有誤植白字,仍筆者學術不精及疏懶校對,也可能行長文勞累所致,煩請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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